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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627章 汉阳潜流(七)
  “李广昌。”李珲的眼睛在宣政殿里兜兜转晃了一圈,最后还是像往常一样,停留在了三政丞以下的第四个人身上。
  “臣在!”李尔瞻持笏出列,恭拜低头。
  “你是礼曹正堂,又提学艺文馆,还是重试的状元,”一上来,李珲先往上抬了李尔瞻一手。“你应该很明白什么是忠,什么是信吧?”
  李尔瞻思绪万千,但也还是先照例谦辞道:“臣不过一微末腐儒,纵使有些学问,也不过是鹦鹉学舌。”
  “呵呵,”李珲轻笑一声,接着把李尔瞻往天上捧:“你都是腐儒了,那这大殿上就没有大儒了。”
  “不敢!”李尔瞻深谙捧得越高、摔得越惨的道理。而他的应对方式也很简单,就是直接往地上跪。“正所谓武无第二文无第一。圣人学问何其浩渺。臣当年重试之时能被点为状元,也只是章句得巧,讨了王上的喜。如今王上要再看臣的那些文章,一定会嫌恶得将臣的卷子扔到废纸篓里去。”
  “呵呵呵咳咳。”李珲笑着笑着就开始轻咳了起来。
  “请殿下务必以贵体为重!”李尔瞻有近地优势,听见国王咳嗽,他立刻就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态开始磕头了。
  “不碍事,不碍事,只嗓子痒而已。”李珲在其他人跪下之前摆了摆手。“说吧。何为忠啊?”
  李尔瞻刚才还有些明白,现在却疑惑了。不过对他来说,“忠”这个字可太好解了:
  “殿下英明!臣虽愚钝,愿以古圣贤之言剖陈“忠”之要义。孔子曰‘臣事君以忠,君使臣以礼’,此乃纲常之基,天道之理,如昭昭日月不可移易。管子云‘君臣父子,人间之事谓之义’,而忠即义之极,正如孟子所言‘未有义而后其君者’,臣子当以君心为北辰,殚精竭虑以承天义。”
  “昔我皇朝太祖有训曰‘忠不舍君,意不欲离,虽死不忘’,此诚万世圭臬。韩非子谓忠臣当‘尽力守法,专心事主’,纵雷霆雨露皆出天恩,臣工唯俯首奉行而已。《忠经》有云‘忠之为道,施之于迩可保家邦,施之于远则极天地’,故忠非独侍奉躬亲,更须以君志为志——殿下宵衣旰食为百姓计,臣等敢不肝脑涂地?”
  “昔伊尹负鼎、周公吐哺,皆以‘大忠’化育天下;比干剖心、伍员悬目,亦以‘下忠’全其臣节。今陛下圣德巍巍,臣等唯效令尹子文‘三仕无喜,三已无愠’,恪守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’之训,使忠魂如江河行地,纵九死犹未悔也!”李尔瞻虽然年过六旬,但思维却清晰如旧,一开口就是一篇马屁十足的锦绣文章。
  “说得好,说得好啊!”李珲听得连连点头,忍不住拊掌赞叹。“不愧是寡人亲点的状元。”
  “殿下睿识英明,臣下不及万一。”李尔瞻又给李珲磕了个头。
  “咳咳。”又两声轻咳之后,李尔瞻缓缓地收起了笑容,“那寡人问你!若有人违背礼法,妄自离间王家骨肉亲情,那还忠不忠啊?”
  “.”李尔瞻顿时凛然,心下暗道:殿下把“忠”和“信”拆开来说,竟然是冲着张好古去的!
  “如果无端离间那自然是不忠,但如果是依礼有据、一心为君,那就至忠!”就是为了自己,李尔瞻这句话也得这么说。不然临海君、永昌大君、晋陵君、绫昌君这些“王家骨肉”的亲情账要怎么算?
  “有理。”李珲笑着点点头,接着他又换了一副脸色:“但是寡人和王妹向来和睦,寡人一直很疼爱她,他那个贞明的封号,也是寡人亲赐的!你们怎么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寡人将她贬降为翁主乃至庶人呢!”
  此言一出,殿内许多偏向清流,反对废母的臣子都露出了哭笑不得乃至鄙夷至极的神色。
  李珲总是这个道貌岸然的样子。明明想做丑事,做了丑事,还非要摆出一副不得已、不情愿、被强迫的姿态。当年李尔瞻领着大北派制造“癸丑狱事”,诬陷王大妃的父亲,延兴府院君金悌男意欲推翻国王,拥立大君永昌为王的时候就是如此。
  当时,大北派多次请求诛杀大君永昌,国王表面上不忍、不允,却在暗地里指使新任的江华府使郑沆处死大君永昌。大君永昌死后,郑沆上报说其死于意外,国王佯装震惊,却未曾给予郑沆丝毫处罚,反而是将主张处死郑沆的谏官郑蕴流放到了济州岛。
  因此在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看来,国王这又是在玩儿那种暗中授意,但面上不允的小丑把戏了。
  可是张晚素来清直,怎么会和李尔瞻搞到一起去呢?众人看在眼里,不明在心里。
  就在众人以为李尔瞻即将联手张晚,和朴、柳二昌哭着、号着请求贬降公主的时候,李尔瞻突然以一个极夸张的幅度叩首作揖,并高呼:“臣有罪!但请王上罢黜!”李尔瞻不但喊了这一声,还从怀里将那封辞表给掏了出来。“这是臣请求革职的辞呈,但请王上圣准!”
  这一下,不单是群臣与国王,就连一直想把李尔瞻搞下台的柳希奋与朴承宗也愣住了。短暂的沉寂之后,大殿里沸腾了起来。
  在鼎沸的交头接耳声中,唯一冷静的知情者张晚也走到李尔瞻的身边跪了下来。
  “臣有罪!但请王上罢黜!”张晚高呼着请辞,但他声音却被交织着惶然震恐、茫然无措、兔死狐悲、幸灾乐祸、跃跃欲试等各种声音的嘈杂给掩盖了。
  所有人注意力都围绕着他和李尔瞻。仿佛在这一刻,他们所在的位置才是大殿核心。
  不过很快,大殿核心又移回到了李珲那里。无论群臣作何打算,大臣的去留,还是只能由华盖下王座上的国王亲自定夺。
  李珲没有制止大殿上的喧嚣,而是默默地听着,看着,盘算着。李珲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平静,到大殿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,李珲已经找到那个能表达他意见的人了。
  “李参赞,”李珲望着原本站在李尔瞻身后的李廷龟道:“你怎么说?”
  见国王一开口就点到李廷龟,李尔瞻的党羽们立时显出如丧考妣的神色。
  李廷龟是那种典型的清流干臣,也是最早一批因为反对“废母”而被李尔瞻及其党羽撵出王京的官员。若非“奴贼行间天朝,天朝以我国两元帅降在贼中,疑我通虏。翰林徐光启、御史张至发等构陷我国,至有监护之议”,李廷龟也不会被重新起复。
  去年秋残之际,李廷龟带着各种重磅消息回到朝鲜。国王立刻以“辩诬有功”为由,将他起复为议政府参赞。
  这是一个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任命,这倒不是因为这是一个正二品的官职。而是因为在当时,议政府事实上已经被新任领相朴承宗垄断。整个议政府由内到外全是朴氏门人,除了国王独断,那就只能是朴承宗推荐,或者至少不被朴承宗反对。所以当时就有很多人猜测,朴氏已经以某种方式拉拢了李廷龟,为的就是要打倒李尔瞻,让李廷龟重新坐回到礼曹判书的位置上。
  然而,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,李廷龟竟然给出了相当温和回答:“殿下英明。臣以为,安国之道,惟孝惟悌。前日李判书、张参判之请确实有不妥之处,理应驳斥。但如今,国家正值多事,于礼已陷于两难之境,于兵则有奴贼叩边之危,实不当以此请而斥大臣。”
  李尔瞻的党羽们在茫然中松了一口气,而清流们则在扼腕叹息之余赞叹李廷龟一如既往的高亮。
  李珲沉默了一会儿,没有再叫其他人出来问话:“李广昌,张参判。”
  “臣在!”李尔瞻立刻捧着那道辞表给李珲磕了个头。
  “臣在。”张晚稍慢半拍,浅浅地将额头放到衣服前襟上。
  “李参判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?”李珲说道。
  “臣听见了。”李尔瞻已经知道国王暂时还无意罢免自己,但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。
  “臣听见了。”张晚更是洞若观火,心下悲哀。
  “都起来吧。”李珲收回视线,不着痕迹地扫了排头的朴承宗和柳希奋一眼,发现他们果然一脸扼腕痛惜之色。
  “谢王上不罪!”李尔瞻叩首起身,摆出一脸感激,并将那封未启的辞表塞回怀中。
  “谢王上不罪”张晚的应和声低沉得就像是在叹气。
  “回去吧。”李珲朝两人摆了摆手。
  “是。”李尔瞻、张晚各自起身,对视一眼。他们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悲哀的神色。
  “说完忠,现在该说信了。”待李、张二人回到原位,李珲的视线又遥遥地投向了武官队列的末尾。“郑忠信。”
  郑忠信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,但真到被点到的这一刻,他还是慌乱了:“臣,臣在!”
  “你的大名里既带着忠,又带着信。李广昌已经诠释了忠,那就由你来诠释一下什么叫作信吧。”李珲挑着嘴角幽幽地说道。
  “殿下英明。所谓信者,五常之道也。子曰,子曰‘言必信,行必果’,这也就是诚,诚实不欺”郑忠信本就没读过什么诗文经典,也没写过太多文章。别说像李尔瞻那样,一开口就是引经据典的马屁文章。紧张之下,郑忠信脑子一团糨糊,甚至连说话都结巴了。
  “说的好啊!”李珲不等郑忠信把话说完,就用一声赞叹打断了他的话。“既然信就是诚实不欺。那寡人问你,你昨天上的那道奏疏是你自己写的吗?”
  郑忠信愣住了,他已经做好了不被纳谏,甚至被贬官罢黜的准备,但是他想不到,国王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起问。
  郑忠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他要是点头肯定那就是欺君,因为这封奏疏确实不是郑忠信自己写的,但他也没法说不是,因为国王接下来一定会接着问奏疏的来历,这就是出卖张晚了。郑忠信不愿意出卖张晚,即使他已经猜到了国王搞这场把戏的目的。
  “郑忠信。寡人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?”李珲微笑催促,语调竟意外地和煦。
  郑忠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急中生智般地说道:“那道疏揭里的一字一句皆是臣全心全意之体现!臣恳请王上速斩姜弘立、金景瑞等叛国降将,并将其家属亲眷发配为奴,以昭明我国之志,陈慰上国之心!”
  李珲的眼角微微抽动,眼里也很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怒意。他原本是想通过打压郑忠信,把这个事情压下去,再顺便敲山震虎,好让张晚和李尔瞻都消停点儿。不料这么一个小小的佥使竟有如此勇气。
  李珲还没来得及多想,已经归位的张晚又站了出来,再一次重重地跪倒:“启禀殿下!郑佥使昨天呈上的奏疏就是臣写的,所以他的意思也是臣的意思!臣恳请王上切莫犹豫,速斩姜弘立、金景瑞,并连坐其家属,以向天朝示我国二百五十年血诚事大,生死一节之心!”
  张晚就是一杆旗帜,他话音刚落,立刻就有十几个来自各司各署的大官小吏站了出来。他们走到张晚的身后,齐身下跪高呼道:“臣附议!请王上纳谏!”
  李珲紧皱眉头,拳头也暗暗地捏了起来。他不愿意召见群臣议事就是因为不想看见这种场面。
  不过,李珲到底还是一个成熟的君主。他没有暴怒,没有高呼,甚至没有提出反对。李珲只是转头看向站在文官首位的朴承宗,波澜不惊地问道:“领相。这个事情你怎么看?”
  朴承宗先看了仍旧站着李尔瞻一眼,出列道:“臣以为,此礼曹事,李广昌身为礼曹判书,应是胸有陈策才是。王上不妨先听听他的意见。”
  李珲皱了一下眉头,不等李尔瞻有所反应,便加重语气对朴承宗说道:“领相。寡人是在问你话!”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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