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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97章给太子下套(求月票)
  正月底。
  梁芳在京城的私宅,这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,乃是跟他沆瀣一气,一起通过贪赃枉法、铺张浪费等手段中饱私囊,甚至将皇庄小金库挪作私用,被朱见深警告过的御用监太监韦兴。
  韦兴刚从京师外回来,而他先前的使命是“上为遣内官诣山川寺观,挂袍行香以祈阴佑(万贵妃)”。
  就是万贵妃死后,朱见深为了让自己的爱妃能在阴间得到庇佑,特地派人去各家山川寺观,让他们挂袍行香。
  当然朱见深并不希望万贵妃早点投胎进入轮回,至少要等他下去跟其在阴间团聚,做一段时间鬼夫妻后才行。
  “梁公公,如今可说是火烧眉毛了。太子一旦大婚,恐再无人能对其储君之位发起挑战,一旦他将来登基,那时你我恐再无安生之日,甚至连性命怕都不保……陛下之言,犹在耳边。”
  韦兴一脸惊恐急切之色。
  先前万贵妃叫停太子大婚,韦兴还算放心,但这次他从外面回来,得知太子成婚的日子都已经定了下来,顿时紧张无比,不得不来求助跟他一条绳上系着的梁芳。
  梁芳不屑地道:“慌甚?宫藏窖金,销大头都在咱家身上,真要被追责,也是咱家,你不过是被陛下点了两句,何以如此害怕?莫不是还有咱家所不知的内情?”
  韦兴无奈道:“并无此事,但就怕……太子秋后算账。”
  梁芳此时提笼架鸟,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,淡淡地道:“若一切都等你回京之后再做商议,事情是否迟了点呢?”
  “那就是……梁公公您已有应对之策?”
  听到这里,韦兴总算是稍微放下心来。
  毕竟梁芳过去几年,深得皇帝器重,且其作为御马监掌印太监,在话语权上也比眼前的御用监太监韦兴高得多,就算张狂些韦兴也没觉得如何。
  梁芳道:“咱家已暗中知会过李孜省。”
  “他?”
  韦兴一听又紧张起来,“如今那位李大人,可说是风头一时无两,且他先前几次窥探天机每每应验,算是变相保住了太子的储君之位,无论怎么看……他现在似乎都跟咱不是一条心啊。”
  梁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意有所指地问:“从广东北上的那批珍玩,如今运到哪儿了?”
  “这……不知。”
  韦兴一怔。
  不明白梁芳为何突然关心这个。
  梁芳道:“这批珍玩,是咱家苦心搜罗来的,且刻意跟地方上发生一些矛盾,东西都是进献给陛下的。”
  “那……”
  韦兴听到这儿,依然接不住话茬。
  “咱家已几次在陛下面前提及这批珍玩,陛下对此多有期冀……你想啊,若是北上途中发生什么意外,再或是有人因此而参劾咱家,你猜陛下是否会动怒呢?”
  梁芳冷笑着问道。
  韦兴隐约有些明白了,感兴趣地问道:“您是想说,这件事要往太子身上牵扯?但……太子……平时从不过问朝事啊。”
  梁芳厉目望了过去,冷冰冰地道:“太子是不管,但东宫那群讲官,可是跟朝中科道那群清流谏臣同流合污,只要我动用一些手段,主动把矛盾激化,届时有人在太子面前告刁状,甚至让太子进言于陛下,你猜陛下会怎么样?”
  “这……”
  梁芳继续道:“太子虽无大才,但他的孝道一直为人称道,陛下也因此心有不忍,因而在易储之事上一直未能成行。
  “若是在进献鸟鱼虫和珍玩这件事上,太子一意孤行要行劝谏之事,你觉得陛下还会认为他有仁孝之心吗?”
  韦兴恍然大悟,赞叹道:“公公高明啊。但怕就怕……太子不上套又该当如何?”
  梁芳朗声笑道:“太子始终困守宫里边,受到的钳制太多,眼界也有限。且这批珍玩咱家已指定好了去处,路上一定会被人扣押,且跟东宫必定有所牵连。”
  “如何个牵连法?”韦兴捧哏问道。
  “会有人将部分珍玩,在那些东宫讲官不知情的情况下,送到他们府上。事情一旦被揭发,届时太子为求保护他的恩师,自会替一众东宫讲官说好话,替文臣张目……到时他不想上套,也会主动伸出脑袋来。”
  韦兴兴冲冲地道:“需要我做些什么?”
  “你无须做什么,回到宫里,一定先把邵妃娘娘那边给打点好,咱以后都要坚定站在她那边,连李孜省都开始指望四皇子殿下将来能助他入阁为宰辅,到时朝廷内外一齐发力,东宫太子的储君之位岂能保全?”
  梁芳说到这里,脸上露出几分凶恶之色。
  似乎就算万贵妃死了,他也要继承其遗志跟太子缠斗到底。
  ……
  ……
  正月二十九。
  张府。
  张峦特地让人把张殷请到家中,还让家里婆姨精心准备了一桌席面,还备上好酒款待。
  席间,张峦把河间府官员通过考核之事,挑重点跟张殷讲了。
  张殷面带疑惑之色,道:“此事我也有所耳闻,来瞻,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运作?你……可千万别贪功啊。“这种事,有便是有,没有便是没有,若你无能力,却非要在人前撑面子,为自己争功,事后只怕会徒惹人笑。”
  张峦一听,瞬间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,一脸不爽道:“你是在怀疑我?”
  张殷无奈道:“并非怀疑,只是不知你从何处寻到的门路,竟有如此通天之能?我听说你那位姻亲,也就是新任吏部右侍郎徐学士,到京后并未参与到此次京察大计中,除了他,你还有旁的道可走?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
  张峦一时有些为难。
  本就不想告诉张殷有关李孜省的情况,可到底有些事是他通过李孜省私相授受才做成,若是不把李孜省提出来,李孜省自个儿又不便对外明说,外人是不太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他张峦手笔。
  张峦只得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,冷声道:“我是找过人,只是找的人,不便对外人言。你信不过我?”
  张殷叹道:“不是我是否信你的问题,而是要看咱河间府的官宦是否会采信!如今人家都有官品在身,我就这么贸然去跟他们提,说全是咱兴济张氏的功劳,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谁会信呢?”
  张峦心中有苦却说不出,一张老脸憋得通红。
  恰在此时,张延龄从外面进来,手里提着一壶酒,道:“爹,我按照您的吩咐,从北院地窖提了一壶御赐好酒来。”
  “儿,过来,过来。”
  张峦看到张延龄来了,那叫一个欣喜若狂。
  果然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小儿子来解围,不然都不方便自己在张殷面前装逼。
  张延龄亲自把张殷面前的酒杯给斟满,然后放下酒壶。
  张殷笑道:“延龄长大了,懂事了,是该给他找个先生好好读书了。”
  “已经找到了。”
  张峦面带欣慰笑容,道,“人还是他自己找的,才学什么的都挺不错,乃山西那边的秀才,平常他会跟着先生做学问,将来或还能应个科举什么的,光宗耀祖!”
  “科举?那还是算了。”
  张殷听到这儿,不由摇了摇头。
  这随口说出的话似乎又伤到了张峦的自尊,他仰着脑袋好似个好斗的公鸡一般,问道:“你是不信张家在我这一房还能出个人才?”
  张殷苦笑道:“你都与东宫结下姻亲了,还让自家孩子应什么科举?以后在五军都督府混个差事,或是给延龄谋求个锦衣卫的差事,不挺好的吗?以延龄如今的状况,能有心思用心做学问?”
  张峦道:“听你这么一说,好像也是……外戚之家想出个进士,确实挺难的。”
  张殷不由摇头叹息,好似在无声质问,你张来瞻真他娘不要脸,心里对自己难道没点逼数吗?你就只是个生员,侥幸混了个监生的名头,现在居然想让你儿子考进士?你咋不说让他考状元呢?
  “爹,先前姑父来过,问咱有关河间府官员考选的结果,他好去跟银台司李侍郎禀告。”张延龄道。
  张殷一听,瞬间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般,急切问道:“延龄,不知是你哪个姑父?”
  张峦看到张殷的反应不由一怔。
  随即便明白过来,张殷以为自己儿子童言无忌,暴露了家里的大秘密,所以才这么迫切抢白问询。
  张峦心中暗笑不已,心说,就算你是只机关算尽的老狐狸,也斗不过我儿的算谋和运筹。
  张延龄道:“就是沈家姑父啊。”
  “啊,对对对。”
  张峦故作糊涂一般道,“他姑父先前的确来问过,你也知道,银台司经历,在李侍郎那儿还是有点儿地位的。”
  张殷连连颔首,道:“有人说你跟李侍郎有些渊源,看来不假,莫非真如外间所传,咱侄女应选太子妃大获成功,也是那位李大人暗中相助的结果?”
  “呃……”
  张峦赶紧求助地望向儿子。
  这种试探性如此明显的言辞,不是他张峦能够招架的。
  眼下应该说“有”,还是说“没有”呢?
  说“有”乃事实,但自己又不想如此轻易就被张殷知晓内情,但要是说“没有”……怎么解释李孜省相助河间府官员考选的事?
  又怎么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?
  愁啊!
  张延龄故作好奇地问道:“爹,二伯所说的李侍郎,是先前来咱们家拜访的那位李大人吗?”
  “啊?”
  不但张峦惊讶,连张殷也惊呼出声。
  张峦惊讶的是,自己儿子今天怎么这般坦诚?竟把自家跟李孜省来往之事,如实跟他二伯说了?
  先前你不还特意提醒你爹我,要对此保守秘密,免得被张殷利用这层关系搞事么?
  张殷眼前一亮,问道:“来瞻,可有此事?李侍郎亲自到你府上来?那你们……”
  “这、那个……”
  此时的张峦脑袋完全处于懵逼状态,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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